此去经年万里,归来仍是盛世

中英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教育促进会

UK-Sino World Cultural Heritage Protection Education Association

瓷器，对于大家并不陌生，她是亿万国人为之骄傲的古代“中国智造”，也是中国在世界上的一个名片，在博物馆中，最不可或缺的便是瓷器。然而，我们平日里看到的瓷器都是最最纯正的中国风，你可曾见过“混血”瓷器？

什么叫“混血”瓷器？那就必须从外销瓷说起。

外销瓷或许多大数人来说也并不常见。因为他们是中国销往海外的瓷器，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那么容易回娘家呢？

但十分有幸的是，前些时日，两位爱国海外华人奚建军、吴培先生携他们所收藏的精品外销瓷归国，在华侨历史博物馆倾情展出，才使得漂泊在外几百年的外销瓷“荣归故里”，让我们一览外销瓷的风采。

  

盛世归瓷展览

外销瓷据考最早可以追溯到唐朝。在宋元时期，瓷器外销空前繁盛，但主要是销往亚州和非洲。至明清时期，中国贸易瓷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开始销往欧洲。 

中国的瓷器制作技术复杂，难度极大，还有秘密配方“高岭土”，虽然在16-18世纪西方仿制中国的其他发明均已成功，但他们就是“山寨”不出中国“鹅妹子嘤”（amazing）的瓷器。因此，在那200多年的岁月中，中国瓷器一直垄断西方的工艺瓷和日用瓷市场，中国瓷器成为“奢侈”的代名词，没有点儿财富权利，那是根本“供”不起中国瓷器滴~这一时期，中国的外销瓷还是多以“中国风”纹饰为主，有花鸟鱼虫、山水园林、寓言故事等多种题材。

清雍正粉彩花卉纹盘

（瓷胎通体施白釉，釉质白净，盘内绘虞美人及梅花纹饰）

清雍正粉彩安居乐业纹盘

（该盘盘壁以蓝色珐琅彩料绘缠枝纹，盘心绘有鹌鹑、菊花、蝴蝶，组成一幅《安居乐业》图，

该盘瓷胎轻薄，是外销瓷中最高质量等级的代表）

清雍正粉彩亭台楼阁纹盘

（亭台楼阁纹饰在明清外销瓷中较为常见，但像此盘这样绘制如天庭般华丽辉煌并仙气逼人的却极为罕见。）

清雍正珐琅彩任务纹杯碟

（杯碟主要纹饰不同，但实则讲述了一对夫妻从青年男女恋爱到年老一直恩爱有加的故事）

清雍正珐琅彩《西厢记》人物故事茶壶

（壶盖与壶肩主体呼应饰金彩回字纹；壶身与壶盖主体纹饰呼应连续，为《西厢记》之“探病“场景。）

15世纪末，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绕过好望角开拓欧亚海运事业，自此葡萄牙人最早从亚洲把瓷器引入欧洲。到16世纪中期，大量中国外销瓷被运抵里斯本，但当时的贵族富豪只把中国瓷器用于陈列，根本不舍得在日常生活中使用。

不久，荷兰人也来到了中国，并且在17世纪取代了葡萄牙人瓷器贸易大佬的地位，将中国“二宝”瓷器和茶叶运回欧洲，饮茶也就在那个时候成为欧洲“潮人”的选择。荷兰东印度公司逐渐成为给欧洲人提供中国日用瓷的主要供应商。

18世纪，常有商人被派到中国采购专门制作的瓷器，订单上有明确的数量、价钱及种类，这类瓷器就是“订烧瓷”。现存的一份1737年订单中，列有茶具、餐具、糖盒、奶罐、污水碗、泸水器、剃须盆、便壶、痰盂、壁炉装饰、手杖柄等等。曾经高冷的外销瓷终于“平易近人”起来。

清乾隆光彩开光“狩猎图“束口马克杯

清乾隆粉彩山水纹树叶形盘

（该盘为西式餐具中盛放汤船器皿之用）

清雍正粉彩折枝花卉咖啡壶、奶壶

（根据同时期欧洲广泛流行的咖啡壶、奶壶定制，中国纹饰元素与欧式造型元素在同一件器物上完美结合）

同时，欧洲人民也不再满足于纯中国风的瓷器，而是想添加一些本土元素进去。随着订单之外，对订烧的瓷器的外形和花纹画稿也同船运来，那时候专门从事外销瓷生产的陶工及画师“老司机”，依照客人所提供的绘画和实物，准确模仿所需要的性质和图案，烧制完成后便被运回欧洲。

这种中国瓷器上因着西方内容的外销瓷，就是开头说的“混血瓷”了。外销瓷中不仅有“血统纯正”的中国风瓷器，也有许多“中西结合”的混血瓷器。在订烧瓷中常见有宗教题材的内容，比如说《·新约》，这一类题材多绘在茶具上而不见于餐具，都只用于宗教场合作为装饰。因为使用基督受难的瓷器进食，肯定会被视为不敬。

清雍正粉彩西方宗教人物纹盘

（经考证为旧约中所描述“雅阁娶妻“故事题材）

另外一大类是家族纹章。欧洲的许多贵族都有一个家族logo，也就是“纹章盾徽”，没有纹章盾徽，你都不好说自己是贵族。17世纪晚期，许多原先地位低而没有特定文章的富贵人家，也开始创造自己的文章盾徽。最初景德镇只制作青花纹章瓷器，到18世纪上半叶，珐琅彩章开始出现，立刻成为爆款。大英博物馆藏有许多苏格兰、丹麦、瑞典、俄罗斯、普鲁士、荷兰、法国、葡萄牙等欧洲国家地区皇室、个人的徽章瓷器。单在英国市场上所见的徽章纹就有4000多种！

清雍正珐琅彩花卉徽章盘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在1730-1740年左右定制的家族徽章）

清乾隆粉彩开光山水纹章磁盘

（为英国贵族与1740-1750年间定制）

清乾隆青花加彩纹章茶具

由于对花纹的特殊要求，18世纪到19世纪晚期，欧洲还从景德镇进口许多素烧瓷器，然后在欧洲填彩绘画，至今研究中国外销瓷的专家还可明确指出这类填彩瓷是哪国哪人绘制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希腊、罗马神话题材的作品，在欧洲可是送礼佳品。还有另外一种名叫“洛可可风格”的外销瓷，曾经是由洛可可号运送的中国外销瓷，内容多表达与爱欲有关的题材，在订烧瓷中也十分流行。如新婚夫妇的纪念品、婚礼寓言、誓言等，也有直接绘制的。

清乾隆墨彩描金人物故事纹盘

（盘心开光内左下角会一对亲密的年轻男女坐于树下，右上角的云端矮身丘比特正欲将爱神之箭射向二人）

清乾隆青花加彩西洋人物结婚纪念盘

（此盘为荷兰家族联姻盘，是中国青花瓷在荷兰后加釉上彩而成，

上面绘有两个家族姓氏简写，其中的文字意思为：爱情之树长青）

清乾隆粉彩贸易图盘

（此盘纹饰少见，同时展现了当时荷兰航海业的强大实力）

清雍正珐琅彩西洋人物纹杯碟

（碟子正面绘制西洋女子，底部描绘同一女子正掀起裙子露出臀部。

在订烧的外销瓷中，情色纹饰较为普遍，但情色意味露骨的纹样多绘于隐藏位置）

所以说，这种“混血”瓷器，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可谓是内容多样，百花齐放，十分受歪果仁的欢迎。

这样的火爆中国瓷器销售场面直到18世纪才渐渐改变。由于明朝抵抗清军入关，中国瓷器生产受到严重影响，输出欧中的中国瓷器日渐稀少，刺激了欧洲人对代替品的需求。直到18世纪初，欧洲人才发现了高岭土的秘密，在迈斯森瓷器作坊中生产出真正的瓷器。为了与中国竞争，还专门采用了他们眼中的“中国风”纹样，后来也画有欧洲风格的港口与市场纹样，人们才开始把目光由中国瓷器转向德国瓷器。而中国在自己生产的外销瓷中，也仿制德国的迈斯森瓷器，一到欧洲被身为“真品”，受到市场的欢迎……

19世纪奥地利产釉上彩绘西洋人物盘

19世纪英国产釉上彩开光花鸟蝴蝶纹咖啡杯

不论是中国风，还是混血，中国外销瓷曾在海外创下过一个个神话，其背后的故事也令人心驰神往。随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只政府官方，民间也逐渐开始重视这些远嫁海外的瓷器“闺女”们，大批海外华人开始关注、接触、购买外销瓷。

其中爱国海外华人奚建军、吴培先生更是凭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专注外销瓷收藏20多年，收集了数千件古代外销瓷器。更令人佩服的是，他们无私地捐赠部分外销瓷归国，在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展出，让更多的人们了解那段璀璨历史，了解外销瓷的独特魅力。

真好，此去经年万里，归来仍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