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世界(一)|从大峡谷到羚羊谷,从马蹄湾到格兰大坝》

2022-06-27 04:14:32

离开美国之前的最后一次旅行,计划了很久,新奥尔良,拉斯维加斯,黄石国家公园,洛杉矶,都因种种原因不能成行。作为《WestWorld》的忠实粉丝,我一直对美国西部充满了向往,沙土,连绵的山脉,原始的自然风光,一切都和东部的阴郁截然不同。


六月二十九日 


Phoenix 凤凰城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

五小时后,飞机抵达凤凰城。因为和纽约3小时的时差关系,凤凰城正是傍晚时分,一走出航站楼,迎面扑来的是四十度的烫人热浪,夕阳余晖洒在广袤的荒漠上。


我们坐上前往租车公司的bus,窗外视野极开阔,路中间的隔离带种满了各式各样的仙人掌,有的矮而扁平,有的呈长条状,比车还高,浑身长满尖尖的刺。

Phoenix地理位置绝佳,交通便利。离LA,Las Vegas都是5小时车程。此地常年干热,夏天有大约90天气温超过38摄氏度,但秋冬非常宜人。而缅怀四季交替的朋友,驱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来到Flagstaff,这里四季分明,降水丰沛,离科罗拉多大峡谷只有一小时半的距离。

 

我们租了一辆小小的小红车作为此行的座驾,驱车前往凤凰城中离机场不远有一家Lo-Lo's Chicken & Waffles,此店waffle味道不错,和纽约的脆甜不同,西部行一路我们吃到的waffle都是酥松软糯,大概也是东西口味不同。

食罢我们驱车前往Flagstaff,抵达已经是纽约时间半夜3点。


六月三十日


Grand Canyon 科罗拉多大峡谷


本日我们的计划本来是前往科罗拉多大峡谷和羚羊谷,但最终因为没有订到羚羊谷的票,最终当日只去了大峡谷。开车行驶在亚利桑那的干燥滚烫而缺水的荒漠里,来来回回的双车道,除了偶尔有行驶速度一百四以上的肌肉车从旁呼啸而过以外,几乎没有车。

水,塑造地球,孕育生命,进而衍生出文明。

 

人类,沿河而居,水灌溉土壤,使谷物生长,农业发展起来,然后为了耕作,人类豢养家畜,又有了畜牧业;沿海而居,捕捞鱼类形成渔业,接着又有了航运。农林渔牧之后,工业革命,人类发展突然被按了快进键,然后互联网,信息爆炸,我们的世界一片嘈杂。

 

而这里没有水,没有人类文明灿烂的痕迹。

这古老土地维持着几亿年不受干扰的静默。


荒漠之中的科罗拉多河,穿过大峡谷层层叠叠的地基,流经前寒武纪岩床,以及峡谷边缘只有一百万年历史的化石沙土。地球上最古老的岩石就位于大峡谷底部。


在数百米深的地方,沉积岩形成三亿年后,被巨大的力量抬起,形成一片广袤的山脉。时间推移,山脉被侵蚀为平原。然后平原再次升高,成为第二片群山。数百万年过去,这些山脉也在风雨的侵蚀下逐渐消逝。

再后来,整个地区沉入内海之中,原始贝类则在海底变成化石,硬化为页岩。又是百万年后,这片地区再次被抬升为高原;以前的海底隆起,成为山顶,而远古的岩石则被埋在了山下。大约六百万年前,科罗拉多河开始渗透地表,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河水一寸寸冲刷,最终形成了今天的大峡谷。

人类的伟大文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不过是昙花一现。凝视着峡谷的我,与凝视着我的峡谷深渊;我是瞬间,而自然是永恒;我是渺小,而自然是无限伟大。

天地的形成,生命的发生与演进,一切来源于偶然,偶然使一切从无到有,然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界上第一株蕨类植物,第一颗被子植物的种子,第一只从海洋爬到陆地的两栖动物,第一个尝试使用工具的猿人,一切都来源于不遵循常理的偶然。

站在峡谷的边缘,海水与风冲刷出的沟壑,让我着迷到忘记了呼吸。乌鸦站在枯枝梢头,凄厉嘶哑的叫着,和峡谷中的风声混合,让这场景显得无限苍茫。

整个峡谷中只有一个可以连接Wi-Fi的地点,除此之外信号全无。我们为了上网搜索羚羊谷的门票,开车前往此处顺便解决午餐。奇怪的是餐厅中的服务生无一例外都是中国留学生,我猜大概是附近的大学利用暑期来勤工俭学的留学生吧。


离开大峡谷,我们驱车前往Kanab。

距离大峡谷西峡出口大约一小时的路程,没有了人工种植的松林,地貌恢复到原始状态。公路远处平缓的灰黄色沙土上覆盖了一层苍黄藏绿的野草,巨大的峡谷裂坑,深入地面几百米。峡谷裂开处,被海水与风冲刷的柔和边缘,显露棕红色,黄色与灰色的条状地层,与淡绿色的地表形成宛如彩虹一般的色泽。走在沙土上我突然觉得脚下一阵剧痛,把鞋子翻过来一看,一根坚硬的仙人掌刺刺穿了运动鞋底,深深扎进去两厘米。拔出仙人掌刺,我们翻越栏杆,狂奔过高速公路,回到车上才发觉汗水早已湿透了T恤。

 

七月一日


Antelope Canyon 羚羊谷


因为前一天错过了预定进谷时间,到的时候已经关门了,加油站的原住民女生劝我们多碰碰运气,结果刷出第二天的两张票。

如果要和我们走一样的路线,一定要注意的是Kanab和羚羊谷所在的Page虽然只有一个小时距离,却有一个小时时差。这段路程没有信号,所以手机不会自动更新时间,一定要在Page把手表定好时间,计算好第二天的进谷时间。往返于两地之间仿佛穿越时间。

羚羊谷在印第安人保护区,不允许游客单独进入,只有在印第安向导的带领下才能抵达,所以报团是必须的。

 

它由两个独立的部分组成,上羚羊峡谷裂纹Upper Antelope Canyon、下羚羊峡谷螺旋 Lower Antelope Canyon,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下羚羊谷在地下,看不到名气最大的光束。上羚羊谷更热门,游人更多,票更难定,票价更贵。上羚羊谷形状为A字形,所以步道较为宽阔,顶部狭窄形成的光柱更为清晰绚烂。

下羚羊谷形为V字,顶部开阔底部狭窄,长约500米,隐藏在地缝中,神秘又危险。入口仅一人宽,一年中差不多只开放三个月。在地底的下羚羊谷,地形复杂且没有光,需要顺梯而下,所以里面有很多铁梯、安全网与绳索。进入难度高,游客少,多是取景的摄影师,通常当日去便能买到票。

我们此行选择的下羚羊谷,入谷时间大约是正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排好队我们在印第安女孩玛雅的带领下步行约一公里的沙漠来到羚羊谷门口。这里排队要一个小时,务必带好水和遮阳物品。

等的百无聊赖,玛雅给我们拿来冰水,聊起天来。印第安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天真烂漫,爽朗质朴。

 

玛雅讲起,几年前羚羊谷突发洪灾,一个导游不顾洪水警讯,执意把游客带进了羚羊谷。结果一群人正在谷中玩的兴起,洪水来袭,下羚羊谷极其狭窄,在湍急的水流中人毫无立足之处,人间天堂瞬间化身水牢。一位游客抓住了唯一的铁柱,导游却把他拉下来自己依附在上面活了下来。聊着天,我想起包子之前说羚羊谷的导游拍照都很厉害,便把我的相机递给玛雅说你要不要帮我调调参数。事实证明这绝对是英明决策,从没想过的参数组合,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后来玛雅说他们的老板Ken Yang,拍的一幅羚羊谷照片在拉斯维加斯拍卖了160万美金,我默默的在心里感叹这个老板摄影培训班办得真好,哈哈。

正午时分是进入羚羊谷的最佳时间,户外温度已经高达四十多度,谷内却是凉风阵阵,仿佛天然空调。外面刺眼的阳光从顶部狭长窄小的岩石缝隙间漏入谷中,将平滑如水波一般的砂岩染上更深的一层金黄。行至最窄处,光线被岩石分割呈线状,灰尘在阳光中起伏,仿佛舞台中心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的舞者。

我们在谷中一路穿行,经过有名的林肯头像石,婚礼拱门,爬上高高的楼梯。宽处能容纳几十人,窄处一个人都不得不侧身才能通行。前后行人,在每通过一个转角看到更加瑰丽动人的风景时,时不时传来惊呼声。逼仄幽深的峡谷,波浪起伏的线条,斑斓迷离的色块,从进峡谷的那一刻起,光线不断变化,岩石如流水起伏不定,呈现出橘、紫、红等不同色泽,宛如五彩斑斓的梦幻天堂。越往下走,光线越明亮,走到一个平台处突然看见了外面天光泄进来,我爬上楼梯往外一看,茫茫荒漠只有我探出了一个头,真是坐实了我“鼹鼠先生”这个名号。

行程不过一个半小时,我们却恋恋不舍,既是因为大自然造物的神奇,又是因为对印第安导游的感谢和喜爱。 

走出羚羊谷,正碰上一群拽着四川话的欧巴桑旅行团,一行人几十个从头到脚裹满了翠绿,艳红,金黄的纱巾,露出半张带着大黑超墨镜的脸,无一例外东北大花的红绿裤子。作为广场舞旅行团标配的广场舞大爷,肩头挎着5d3,套佳能爱死小白兔,不停的在阿姨们的指挥下咔嚓咔嚓连按快门,老法师气质尽显。


此情此景,仿佛西游记中苍翠寂寞的山间,闯入了一群花枝招展的蜘蛛精。我低头看看自己的黑t恤,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热爱生活,总是好的嘛。


Horseshoe Bend 马蹄湾

 

来到PAGE小镇,一定不能错过两个景点:一个是羚羊峡谷,另一个就是马蹄湾。

马蹄湾是免费的,没有管理人员,没有导游,只有入口处停车场竖立着一个巨大的指示牌要求游客一定带上充足的饮用水。我们在谷歌地图上查到步行往返不过半小时,本就累的不行,没有带一瓶水便往马蹄湾走去。

马蹄湾只有一个观景点,在地理位置上属于Glen Canyon,但他的震撼壮美程度绝属世间罕有。它的土质含大量的铁和锰金属,在阳光下闪耀着美丽的金属红色。而蜿蜒于马蹄湾之间的科罗拉多河却是翡翠般的绿色,红色的土和绿色的河相得益彰,色彩饱和而艳丽。

注:游览马蹄湾一定一定一定要带水,此处海拔大约有1000米,但遍布松软的沙石,行走非常困难,加之120度高温太阳直射,在毫无任何掩蔽的环境中,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开始感到极度干渴。返回途中要翻越几座小丘陵,没有水的我们都感觉四肢无力和呼吸困难。因为这里没有管理人员,附近也没有医院,所以还是爱惜生命,及时补充水分。

Lake Powell 鲍威尔湖


鲍威尔湖是美国第二大人工湖,因科罗拉多河上修建了格兰大坝得以形成。被深深浅浅的红色砂岩、石拱、峡谷环绕的鲍威尔湖,以奇特的地貌和清澈湛蓝的湖水闻名于世,成为西南部度假胜地。我相信,在你的眼睛看累了红色与黄色的砂岩时,看到这蔚蓝如镜的湖水,一定瞬间有种心醉的感觉。落基山脉融化的雪水把这片人工湖变得比头顶的天空还要通透,湖水两边高耸的山石上灰色,红色,白色,黄色的色带,仿若彩虹一般。

在羚羊谷时,玛雅告诉我们如果有时间一定要去鲍威尔湖中游泳,凉爽又惬意,就算不会游泳,泡泡水也是好的。印第安小孩的夏天,无一不是在这干净的一碧如洗的水中度过的。我们开着车行驶在路上,左右的车上也都绑着皮艇,准备去鲍威尔湖玩耍。

Glen Canyon 格兰大坝


从小城佩治去大坝要先穿过一座飞架在峡谷上的铁桥---格兰谷大桥(Glen Canyon Bridge)。说起这座桥也颇有一番来历,它建造于1959年,是为了筑坝特意修建的。它凌驾于科罗拉多河之上的峡谷之间,长475米,距河面高度213米,在当年曾是世界上最高的钢铁结构拱桥。我们把车停在桥头,漫步在桥上,从峡谷的这边到了峡谷的那边。然而在没有这座桥之前,要想越过这个峡谷需要开309公里的路才能绕过去。 

格兰谷大坝是科罗拉多河上的第二大坝,于1956年开始动工修建。在这个渺无人烟的荒凉峡谷中建造大坝是件极不容易的事。1963年,大坝开始蓄水,鲍威尔湖也因此而形成。由于体积巨大,这个湖区用了17年之久才蓄满。

巨大的灰白色弧形大坝成扇状直插入两百多米深的红色峡谷之中,牢牢的拦住了奔流不息的科罗拉多河,在它的身后造出了一个蜿蜒几百里的蔚蓝色大湖。

挥别格兰大坝,我们前往Farmington,当日还有400多公里车程。

 

后记:这是我的《西部世界》的第一部分,篇幅有点太长了,我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看到这里哈哈。对我来说,这次行程收获颇丰。不仅仅是壮美的原始自然风光,还包括当地人的生存状态,沿途见闻,在很大程度上刷新了我对美国的认知,所以在文章中写了很多我的思考和与当地人的对话,风光就用照片来说话吧。


文中选用的所有照片除了我出镜的均由我拍摄未经允许禁止转载

 

续篇我将更新《西部世界——从圣陶菲到白沙,从开心果到图森》,敬请关注。

导航地址补充:

1. Phoenix, Arizona,United States

2. Flagstaff,Arizona, United States

3. The 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

1 Village Loop Rd, Grand Canyon Village, Arizona

4. Horseshoe Bend

U.S. Route 89 Page, Arizona

5. Antelope Canyon

Highway 98 Page, Arizona

6. Glen Canyon Dam

Glen Canyon National Recreation Area Page, Arizona

7. Kanab, Utah, United States

8. Farmington, New Mexico, United States

 

补充阅读:

 

引自《格兰谷水坝,美国环保人士的千古遗恨》

 

“说到格兰谷大坝之争,就不能不提到当年美国的科罗拉多河蓄水项目(ColoradoRiver Storage Project)。科罗拉多河贯穿美国西部诸州,可以说是它们的母亲河。随着美国西部的开发,特别是二站后经济的急速发展,人们对水的需求越来越多,因此科罗拉多河蓄水项目应运而生,旨在调节河水在各州的分配。


这个项目的计划之一就是在沿河流域修建十多个水坝,格兰谷大坝就是其中之一。而在格兰谷上游的"恐龙国家纪念地"(Dinosaur National Monument)地区,还计划修建另外两个水坝,Echo Park Dam 和 Split Mountain Dam。这些建坝的计划遭到了当时一个小小的自然爱好者组织---山岳俱乐部(Sierra Club)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人类对资源的需求不应以牺牲重要的自然景观和历史文化遗产为代价,为此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抗争。


经过7年的努力,山岳俱乐部联手其他自然保护组织,在领头人戴维布劳尔(David Brower)的带领下成功地阻止了在恐龙国家纪念地建坝的计划,保护了这里大量珍贵的自然和化石遗产。然而,对于格兰谷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被认为是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没有多少价值。而戴维本人在这之前也没有亲自去看过格兰谷。作为阻止在恐龙国家纪念地建坝的交换条件,戴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阻止修建格兰谷大坝的努力。1956年美国国会通过决议,批准了修改后的科罗拉多河蓄水项目,恐龙国家纪念地得以幸免,而格兰谷大坝则在当年开工修建。


后来,戴维乘船游览了格兰谷,才发现他放弃保护的是什么样的美景:清清的溪流在80多条彩石构成的壮丽峡谷间流淌,天然的拱桥和石桥遍布在峡谷之中,野生动物在峡谷中自由地穿行。美国古印第安人曾以此为家,所以这里还有上千个印第安人的遗址,格兰谷完全可以成为另一个美丽壮观的国家公园。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将葬身湖底。戴维为此后悔万分,对他来说,这是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他曾失落地说道:“格兰谷死了,而我对这毫无意义的死亡负有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是你,我,还是任何其他人,对它都没有充分的了解,来不惜代价地保护它。等我们开始发现时,一切都太晚了”。


("Glen Canyon died, and I was partly responsible forits needless death. Neither you nor I, nor anyone else, knew it well enough toinsist that at all costs it should endure. When we began to find out, it was too 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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